「氣」的文化
華夏文化一以貫之強調「氣」。在日常生活中,「氣」無所不在。世界各地的華人,無論旅居何處,離鄉多久,見面總是先談起「
天氣」如何?接著問候彼此的「
氣色」,或者是最近「
運氣」如何?講到市況,最怕沒「
人氣」;一旦老闆或老婆發「
脾氣」,整天就落得一身「
衰氣」,混身沒「
元氣」;連下圍棋都以幾「氣」教導小孩子,這些日常的用語,看似老生常談,卻是文化與漢醫的交集與核心。
在漢醫的經典中,「氣」更是貫穿了整個脈絡,
不能深入了解「氣」,不但
無法掌握漢醫的精髓;對於華夏文化的精華,如山醫命相卜等應用學科的論證,必定有如隔靴搔癢。
最早討論「運氣」的內容,記載在黃帝內經素問中,
黃帝詢問
鬼臾區其先人流傳下來的知識與應用的範圍,早在此書成書幾百年之前,這些系統化的規律性就在我們的祖先的傳承下,一代一代的傳遞印証與應用,並且指導著原始部族農、漁、狩、牧各種群聚生活的進行。
素問中的
至真要大論完整的
將「運氣」的規律與變化具體而微的總結成一甲子六十年的週期循環,
「主氣」、「客氣」與「復氣」的交互變化貫穿了天、地、人之間的「常」與「變」。這樣的應用知識,一般簡稱為「陰陽五行」的體系,小則影響到醫師對病患病情的掌握,大者影響到戰爭的勝負與天下之大勢,並且落實在市井小民的章回小說文化之中。
千古英雄人物
羅貫中的三國演義在赤壁之戰的章節中,生動的刻劃出「主氣」、「客氣」與「復氣」在「天氣」與戰事的影響,並藉此品評千古英雄人物的底蘊。
當周瑜與孔明達成火攻的合作戰略後,周瑜只高興了半天就託病躲起來,因為這時冬天的「主氣」讓西北風長驅直入由長江北岸吹向南岸的周瑜東吳水師大營。不知有「復氣」的周瑜被孔明看出了心病,並開出一劑建祭壇「借東風」的妙計良方,雖然半信半疑,周瑜還是依孔明的戰略,一步步的佈置「連環船」、「打黃蓋」等戰術。
另一方面,面對東吳策士龐統的火燒連環船詭計,曹操賭定的回應身旁策士「主氣」為西北風,東吳火攻不需為憂,火將燒往東吳水師。但當黃蓋詐降時,剛好反常吹起東南風,曹操仍自信的回應身旁將領「偶一復氣,不足為懼」,因為這類的反常氣候經驗上應是稍許即逝;曹操明知此反常氣候為復氣,犯的並非輕敵之失,而是知識的限制;他沒料到的是,有如此天才的敵人,能將抽象的理論落實成實際的應用。
孔明藉由水溫的量測補捉隆冬主氣「寒氣」的極至與反轉,用以推算出「復氣」出現的時機與歷程。偶一復氣竟然延續成三天三夜的東南風,再配合黃蓋適時詐降的自殺艦隊,江北曹操的水師大營與上千船艦付之一炬,檣櫓灰飛煙滅。加上孫劉聯軍的夾擊,曹操只有遁走華陽道,兵敗如山倒,赤壁之戰一舉奠定三國鼎立,也讓羽扇綸巾的孔明,贏得天下第一軍師的千古稱頌。
諸葛孔明對運氣的掌握,讓周瑜驚讚「鬼神莫測」,而感嘆「既生瑜何生亮」,欲除之而後快,深恐危及霸業。而曹操在兵敗赤壁後,痛哭失聲,人們以為因兵敗而哭,他卻回答為策士郭嘉在南征赤壁之前英年早逝而泣,「若郭嘉復生,不致於有如此之敗」,北方諸雄與江東群儒竟無人可與諸葛亮分庭抗禮。
這也難怪,畢竟「氣」的文化在華夏民族王公貴族與庶民草芥皆耳熟能詳,但
「五運六氣」「陰陽五行」變化的奧祕與應用和漢醫的傳承雷同,自古只在少數人之間代代師徒相傳,連曹操周瑜都未能一窺全貌。
周期性波動
那到底「氣」的定義是什麼?是氣態或液態的流體?或是如熱力學下無形體的能量或代表趨勢的镝(Entropy)?
根據我多年的研究心得,「
氣」其實泛指
周期性波動的現象,也就是
具備「波」的性質的各種主體,當然
包含了流體、能量或镝。若
現象的主體是物質,
就有數量上「增」或「減」的周期波動;若
現象的主體是能量,
就具備「功」或「能」的轉變作用;若
現象的主體是信息,
就呈現「消」與「長」的周期性變化與趨勢,甚至簡單如「開」與「關」的「陰陽」變化。若
現象的主體是生命或生態系,
自然出現「生」、「老」、「病」、「死」周期性的消長波動。
最高的效率
這些周期性波動的各種主體若要維持最高的效率,最佳的方式正是滿足「共振」的條件,尤其是生命體或生態系,在物種演化上,
維持最高的能量效率是生存最重要的因素之一,所以大多數
傳統醫學的學者會主張「氣」就是能量;而
王唯工教授主張
「氣」就是「共振」。
其實能量只是氣的形式之一,而共振則是氣的基本特性。
在這樣的解釋下就很容易理解為何大多數的「
氣功」
都具備周期性反復的動作;老生常談總是勸人把握一年之計在於春的「生氣」與一日之計在於晨的「朝氣」來「一鼓作氣」,而不願意到了「暮氣」之時才想改變「死氣」沉沉的局面,因為此時已再三而「氣竭」了;因此醫宗金鑑才有對外感病病情「朝安」、「晝慧」、「夕加」、「夜甚」的描述,即提醒醫師須把握
病情會隨著每日周期的時序所演變,掌握周期性規律下的秩序才能在關鍵時刻扭轉乾坤,事半功倍,這就是「天人合一」的道理,也就是物理學「共振」的原理。